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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32章 我後悔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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唯安一回來就聽前臺說南喬在他的辦公室,他有點意外,藍色的眸子裏露出一絲驚奇:“什麽時候來的?”

他知道南喬這兩天來美國了,昨天他臨時去紐約辦點事,還約了她見面,南喬說買了機票回臨江,已經在機場了。

“有兩個小時了。”

“恩。”

唯安原本跨向診療室的腳收回來,走向了辦公室的方向。

“沈小姐看著臉色不好。”

唯安斜勾著唇嘲諷:“她的臉色有好過?”

前臺撇了撇嘴:“……”

上次來的時候明明就很好,整個人跟水裏撈出來的一樣水潤,只是眼瞼下有淡淡的青色。

唯安擰眉,新聞他已經看過了,評論也看了。

只是,南喬不說,他也不便問。

唯安的腳步越走越快,她如果不是撐不住了,不會來找他。

跟大部分人一樣,南喬在治療方面,並不積極。

他擰開門,房間裏除了從他身後透進去的一點兒光之外,一點光線都沒有。

因為經常加班,他的辦公室是按照休息間的規格裝修了,遮光,隔音。

唯安看不見南喬在哪兒,輕輕叫了一聲,“南喬?”

沒人應。

唯安的心一下子就繃緊了,病患在他辦公室自殺,這種事也不是沒有過,那是一個重度的抑郁癥患者,他出去拿個東西的時間,就在他辦公室割開了頸部大動脈。

弄得到處都是鮮紅的血跡。

為此,他還搬了辦公樓。

他雖然是心理醫生,但也有些病癥是自己沒辦法克服的,比如——過度的潔癖。

恩。

就是常說的,強迫癥。

屋裏並沒有聞到令人作嘔的血腥味,這讓唯安安心了一些。

他伸手要去開燈。

房間裏終於傳來響動了。

是指甲劃過沙發皮面的聲音。

“別開。”

南喬的聲音從沙發的方向傳來,透著極度的消極和低沈。

唯安收回了已經摸到開關的手,聲音盡量低沈,和緩,“怎麽不給我打電話就自己過來了?”

這已經是他在面對病人時慣有的語氣了。

南喬擰眉,很反感。

黑暗中,她毫無顧忌的將這種情緒表現在了臉上。

她沒有回答唯安的話,連敷衍的‘恩’一聲都沒有。

唯安的這間辦公室雖然已經很長時間了,但他從來沒有摸黑走過,只能憑著直覺找到沙發的方向,在南喬的對面坐下。

中途踢到個東西,腳拇指都快報廢了。

他疼的齜牙咧嘴,但也不好在女人面前慫,便硬生生的忍住了。

而且他總覺得,南喬現在就像是一只受驚的鳥兒,已有風吹草動就飛了。

“有沒有什麽想喝的,我最近新學會了調一種酒,味道很烈,要不要試試。”

唯安除了研究與心理學有關的東西之外,唯一的興趣也就是調酒了,各式各樣的酒。但估計是沒這方面的天賦,又不願意依葫蘆畫瓢,循規蹈距的來,所以他每次調的酒,味道都有點——

恩……

難以言說。

“有藥嗎?”

“有,但不能給你。”

那就是沒話可說了,南喬問的時候本來就沒抱多大的希望,唯安一直反對她吃藥,認為這是飲鴆止渴。

但是他不懂。

對一個都要死的人來說,怎麽死法並不重要,重要的是在這過程中沒有痛苦。

她將臉埋進雙掌中。

“南喬,你不能這樣拒絕溝通,你來這裏,不就是想好好跟我聊聊的嗎?”

他的聲音越發柔和,帶著蠱惑的味道,一點點的誘惑她進入他的世界裏。

“不是。”南喬的聲音沈沈的。

唯安也不惱,如果南喬肯乖乖配合,他也不會這麽多年都沒有進展呢。

“那你來幹嘛?”

“睡覺。”

唯安:“……”

這回答簡單粗暴,竟讓他無言以對。

南喬之前在美國的時候就經常來他辦公室睡覺,不回答他任何問題,就單純的來睡覺。

她說,沒有什麽地方比他這裏更安靜,更適合失眠的人安睡了。

唯安擡手枕在腦後,挺直的背脊微微松懈,靠進了沙發的椅背,“那你去床上睡,縮在地上像什麽事。”

“好。”

南喬沒在這點小事上跟他爭執。

她起身去了床上,唯安的被子很幹凈,沒有那些雜七雜八的味道,甚至沒有他身上的味道,有的只是幹凈清爽、陽光的味道,這更容易讓人入眠。

唯安心理學教授,能從一個人的呼吸頻率聽出她有沒有睡著,是淺眠,熟睡,還是半夢半醒。

“為什麽不開燈?”

他關註南喬每一個動作背後的意義,上次的她只是沈浸在自己的世界裏,表現出一種對外界的事毫不關心的麻木。

所以,他需要知道她不開燈的原因,來判斷她的病情是重了還是輕了。

“太醜。”

唯安:“……”

他沒想到南喬居然會乖乖的回答,而且還是這種尋常且富有女性色彩的答案,一時不知怎麽接話。

“我六天沒睡覺了,臉色很差。”

他挑眉,“所以你不開燈的原因是你覺得你現在不好看?”

“嗯。”

唯安這次徹底無語了。

他放了音樂,是幫助睡眠的。

黑暗中,南喬睜著眼睛,她睡不著,“唯安,我是不是好不了了?”

“不會。”

“我關在酒店房間的那幾天……”話音頓住,良久,才語氣無異的道:“你說,有沒有男人會一直喜歡一個神經病?”

“你很克制。”

“唯安,我後悔了。”

後悔什麽,南喬沒說,唯安再問的時候,她翻了個身,背對他,明顯不想再說。

唯安坐在沙發上,微闔著眼睛一動不動,也不說話,存在感降得極低。

床上,女人的呼吸時輕時淺,他終於輕輕的嘆了口氣,“藥在辦公桌的第二個抽屜裏,只能一顆,不能多吃。”

他起身出去,將放著音樂的手機留下了。

“唯安,”南喬側頭,“等我醒了,給我治病了。”

南喬沒有起身吃藥,倒不是固執死犟,她就是單純的不想動。

六天不睡覺,身體各個器官都已經運轉到極限了。

她漸漸的睡著了,剛開始還半夢半醒,後來唯安進來了一趟,點了支香,沒一會兒她就陷入了沈睡。

沈睡之前。

她微微嘆息:我後悔了。

關在酒店房間的這幾天,她唯一深刻感受到的,就是後悔,被時間釀造成了一杯苦澀醇厚的酒,一點點沁進她的四肢百骸。

是啊。

她後悔了。

南喬的眼角劃過一道晶瑩的水漬。

看到那些偏頗的評論和鋪天蓋地而來的新聞,沒有半點怨恨嗎?

有的。

她不高尚,只是個尋常普通的女人,有情緒,會怨恨,甚至有那麽一瞬間,她希望自己從沒認識過他,沒聽過那些話。

沒喝過蜜糖,就不會嫌咖啡苦澀。

沒有軟肋,這些新聞便傷不了她。

如果當初不是她自私,現在的莫北丞是別人仰慕的莫三少,是曾經部隊裏人人敬畏的莫少將,是AC氣度卓絕的莫董。

而不是三流娛樂新聞裏拋棄初戀的出軌男人。

他前途絢爛的人生,因為她,蒙上了一層永遠無法洗脫的汙點。

三哥。

如果我沒認識你,該多好。

……

這一覺睡得極好,極沈,時間極長。

國內卻已經鬧得沸沸揚揚了,南喬在機場被打的視頻傳到了網上,下面評論一片倒,都在幸災樂禍,說這就是小三的報應。

莫北丞雖然第一時間將視頻壓下去了,但壓得住視頻壓不住人心,他能抑住媒體轉發,卻沒辦法堵住悠悠眾口。

喬瑾槐來他辦公室找他,臉色繃得很緊,“三哥,開個記者招待會吧。”

這兩天,AC和莫氏的股價都有所波動,但輿論對男人總歸是要寬容一點,所以,大部分都是在罵沈南喬不知廉恥。

“說什麽?”

手指輕輕的點了點煙蒂,煙灰掉到他腳邊的垃圾桶裏,“我跟她睡一起的時候,我和陳白沫在冷戰,卻沒有分手。”

他現在召開記者招待會,無疑是將南喬推進更深的深淵,再讓他們將那一段翻出來。

即便他承認她是他的妻子,他愛她,也改變不了南喬橫插別人感情的名聲。

“那次你明擺著就是被人下了藥。”喬瑾槐有點惱。

“下藥的人是南喬。”

“……”

喬瑾槐煩躁的抓了抓頭發,這事還真不好弄。

現在已經有不少人將矛頭指向了三哥,再這麽下去,只會愈演愈烈。

“那你打算怎麽辦?”

莫北丞瞇了瞇眼睛,用力抽了一口煙,傾身,將煙掐滅。

“對了,”喬瑾槐突然想到自己來找他還有另外一件事要說,“你讓我找的那個人找到了,曝光三嫂私人信息的,我讓人綁了扔半山別墅了,這是他的資料,你看怎麽處理告訴我一聲。”

這段時間莫北丞已經夠煩了,這點小事他就不用他操心了。

莫北丞漫不經心的翻了下資料夾——

男,23歲,理工科大學生。

“據他說,是黑了三嫂的電腦才找到的資料。”

莫北丞盯著那幾頁薄薄的紙沒說話。

喬瑾槐心裏毛毛的,“三哥,一個學生而已,小懲大誡就算了。”

“嗯。”

“……”

喬瑾槐沒想到莫北丞居然這麽好說話,一時間就楞住了,總覺得有陷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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